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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战争持续之际，乌克兰加大了反腐力度。《华盛顿邮报》2月27日刊发一篇题为《泽连斯基打击乌克兰最大内部敌人》的评论文章，作者是该报专栏作家马克斯·布特（Max Boot）。

“天下事”全文编译如下：

外界普遍认为，乌克兰正在准备发动春季攻势，从俄罗斯手中夺回失去的领土。与此同时，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已经发动了另一场对国家未来至关重要的攻势。在基辅接受电话采访时，“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乌克兰分部执行主任安德里·博罗维克（Andrii Borovyk）对我说，泽连斯基正在与“我们的头号内部敌人——腐败”作斗争。

敌人可能来自国内，但这个问题对乌克兰的国际关系有严重影响。例如，在美国，批评乌克兰的共和党人经常以腐败为理由，不给基辅一张“空白支票”。乌克兰领导人意识到，他们几乎完全依赖外国援助，并敏锐地意识到，任何丑闻都可能对他们国家的未来造成损害。

最近几周，泽连斯基政府对一些被指控有不当行为的高级官员采取了行动。乌克兰一家新闻网站报道称，乌克兰国防部副部长沙波瓦洛夫（Vyacheslav Shapovalov）以市场价的两倍到三倍购买鸡蛋和土豆等食品，随后沙波瓦洛夫被解职并被捕。国防部长列兹尼科夫的职位也因丑闻而岌岌可危——他被指控管理松懈，而不是腐败——尽管他目前似乎度过了危机。

乌克兰基础设施部副部长瓦西里·洛兹恩斯基（Vasyl Lozynsky）被解职并被软禁，此前检方声称，他收受了40万美元贿赂，涉及购买发电机。乌克兰急需这些发电机，以从俄罗斯对其电力基础设施的袭击中恢复过来。

更重要的是，泽连斯基自己的副参谋长基里洛·季莫申科（Kyrylo Tymoshenko）也被迫辞职。据报道，他征用了一辆通用汽车为人道主义目的捐赠的SUV供个人使用，有人发现他驾驶一辆价值约10万美元的新保时捷，这辆车属于一位著名商人。几位与季莫申科关系密切、负责监督地区政策的地区官员也被解职。

也许最重要的行动是乌克兰安全部队2月1日对泽连斯基最有影响力的支持者之一、亿万富翁、寡头伊霍尔·科洛莫伊斯基（Ihor Kolomoisky）的家进行的突查。科洛莫伊斯基是一家电视网的老板，正是这家电视网播出了泽连斯基的喜剧系列《人民的公仆》，让他成为了明星。科洛莫伊斯基之前担任过州长，他在2021年因涉嫌“重大腐败”而受到美国制裁，但他在乌克兰一直被认为是不可撼动的——直到现在。不过，目前尚不清楚他是否会被指控犯罪。

腐败在乌克兰仍然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但“透明国际”的报告称，近年来，乌克兰反腐已经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乌克兰仍被认为比邻国波兰和罗马尼亚更腐败，但它的腐败程度远低于俄罗斯——俄罗斯领导不善、装备简陋的军队正在为如此多的高层投机行为付出代价。

博罗维克告诉我，自从俄乌战争去年2月24日爆发以来，乌克兰反腐一直在继续。乌克兰是过去一年里世界上少数几个腐败指数有所提高的国家之一。他感到惊讶的是，即使在战争的头几个月——基辅面临沦陷的危险——反腐败法庭仍在首都运作。“即使对我来说，这听起来也很奇怪，”博罗维克承认，“我一直在基辅，我记得那里是什么样子，但他们继续工作。”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乌克兰根除腐败的努力只会在西方加剧这一问题，并为美国共和党批评政府援助乌克兰提供了进一步的素材。事实上，美国和欧洲官员表示，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外国援助在乌克兰被挪用的证据，但美国最近确实有过对一个陷入困境的盟友的援助可能被滥用的痛苦经历。

正如莎拉·蔡斯（Sarah Chayes）在她的书《窃国贼：为什么腐败威胁全球安全》中详细描述的那样，在阿富汗，由美国援助支出引发的普遍腐败削弱了民众对喀布尔政权的支持。历史不能在乌克兰重演，到目前为止也没有重演。

在阿富汗，腐败是部落主义的产物。在乌克兰，这是旧苏联体制的遗产。在大多数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出现了新的寡头阶级，他们通过侵占国家资产和利用国家权力打击竞争对手而变得惊人地富有。俄罗斯总统普京通过在基辅和其他许多地方花费大量卢布来购买影响力，助长了乌克兰的腐败。

乌克兰的反腐斗争始于2014年，当时亲俄总统维克多·亚努科维奇(Viktor Yanukovych)被推翻。在西方国家政府的帮助下，乌克兰议会建立了新的反腐败机构——国家反腐败局、反腐败特别检察官办公室和高级反腐败法院。据统计，自2015年以来，乌克兰已经通过了127项反腐败法律。

美国前驻乌克兰大使小威廉·B·泰勒（William B. Taylor Jr.）告诉我：“乌克兰的资产申报政策是世界上最严格的。政府官员必须列出自己和家人拥有的资产——汽车、公寓、手表、现金。记者可以在网上看到这些声明，并将其与官员的薪水进行比较。”

当然，建立反腐败机构是一回事，使用它们是另一回事。另一位美国前驻乌克兰大使约翰·赫布斯特（John Herbst）告诉我，在波罗申科（Petro Poroshenko）担任总统的第一年（2014至2015年）和泽连斯基担任总统的第一年（2019年至2020年），乌克兰政府采取了严厉的反腐措施。但是反腐败斗争都落后于其他优先事项，随后，一切都恢复了以往的常态。

现在，泽连斯基似乎再次把打击腐败作为首要任务。他得到了新闻自由和民间社会组织的帮助，这些组织揭露官员的不当行为。当乌克兰正在为生存而战，成千上万的乌克兰人为国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时，乌克兰现在对官员中饱私囊的容忍度降低了。

最后，赫布斯特告诉我，只有乌克兰赢得战争，并在加入欧盟方面取得实质性进展，对腐败的重大打击才算完成。加入欧盟的诱惑使得曾经受莫斯科控制的其他东欧国家有可能克服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清除腐败，乌克兰也不例外。与此同时，泽连斯基正在表明，他对防止腐败破坏乌克兰战争的努力是认真的。